《催眠·裁决》：为正义的防线站岗，还是向人性的弱点低头？

本文作者：少年鞍马

如果说古天乐是今年电影圈最勤奋的劳模，还有一位香港影星也不甘落后。继《沉默的证人》中和内地演员杨紫碰撞出不同的火花，近期，张家辉联手青年演员张翰，再次出现在影院的大屏幕上。

这回，他不再是和匪帮周旋的卧底警察，也不是极限逃生的法医，而化身成了一位冷静睿智的催眠大师，在正义与黑暗的边缘游走，上演了一出精彩的“救女”大戏。

1、 激烈的正邪之争

故事背景是香港林氏家族凶杀案开庭，作为陪审员之一的许立生（张家辉饰）正准备参加陪审员商议环节，却突然接到绑匪电话。为了营救危如朝露的女儿，他必须按照绑匪的要求，用催眠术让其他陪审员投出支持被告有罪的一票。一边是备受疼爱的女儿，一边是明显无法判其有罪的被告，许立生将如何选择，成为本片最大的悬疑。

正戏刚开始，电影没有给观众任何猜想的余地，干脆利落地树立起正邪两方，这种开头中规中矩，没有太多新意，但好处是目标清晰，暗示全片都将沿正邪对抗的脉络进行。

好人一方，险境重重。先说许立生，他是全片最核心的人物。为了突出这个角色复杂性和专业性，影片给他设置了多重困难。首先，他只能在法庭后的商议室内催眠，这是一个封闭空间，不仅活动范围和可利用的工具有限，且人多眼杂，需要把握一切可利用的时机催眠目标人物，对其专业性是巨大的考验。同时，绑匪也在通过监视器和隐形耳机对许立生进行实时监控，为了保险，甚至还派出一个“卧底”潜入陪审员队伍，面对面监视许立生的一举一动。在这种情况下，许立生即便有向外界求助的念头，也有心无力。但幸好，他在进入商议室之前，就将信息发给了曾为国内特种部队成员的小舅子杨凯（张翰饰）。

催眠，也是创造条件，为杨凯在外面展开追援拖延时间。当发现这一层意图，会更加敬佩许立生的冷静勇敢。

一文一武两条线齐头并进，构成电影最主要的叙事格局。室内暗流汹涌，室外激烈火拼。影片用紧张的配乐、平行蒙太奇的剪辑手法，渲染出紧张刺激的氛围，令观众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，既为小女孩的安危感到揪心，也担心陪审团们全军覆没，守不住正义的堡垒。一旦产生这种纠结挣扎的心境，电影就算看进去了大半。

2、 催眠：朝软肋开枪

即便是技术高超的催眠师，要在短时间内催眠背景、经历、性格迥异的多位陪审员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而每个人的弱点，则是最容易灌输心理暗示的潜意识机关。

主流催眠观点往往支持弱化显意识的技术，就像影片中许立生概括的，环境、身体的动作和语言，都可以令人进入催眠的状态。但是，最复杂也最关键的，则是对“人心”的解读。如果说适宜的外部环境是一把钥匙，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则是锁眼，找到锁眼，才能构建一种联系，加以有逻辑的引导。

陪审团里，有买了四百万股票压被告人无罪的女白领，也有被本案被告律师代理过的司机撞伤腿的残疾女孩，还有女儿身患绝症的父亲，这些特点，都是最容易被目的不纯的人攻击的弱点。因为隐藏在这些之下的，其实就是对金钱的欲望，对过往的执念，以及和亲情的羁绊。只要有欲望、有念想、有顾虑，就有软肋。

退一步讲，许立生被犯罪团伙利用的原因，不也是因为他牵挂女儿，无法做到对女儿的安危坐视不理吗？

当然，这些弱点并不是缺点，作为一个普通人，这也是人性使然，除非看破红尘，否则不可能消灭七情六欲，做到无牵无挂、无欲无求。从电影叙事需要来看，如果不是被绑匪抓到软肋，不是在这种高压的状态下，许立生的从容镇定也无法得到凸显。并且，通过这种精巧的设置，或许会让屏幕外的观众在观赏电影的过程中也能反观自身，提高警惕。

3、打破套路并非易事

说了不少优点，再谈谈影片的问题。

电影最大的问题是仍未打破港片的套路化。虽然电影在宣发上主打融合了犯罪、动作、心理等多种类型片元素，将催眠、审判题材首次带入华语电影。但从最后呈现的效果来看，这些元素并没有融合得十分完美，作为最大亮点的“催眠”和“审判”也没有诠释到位。

虽然张家辉的演技撑起了许立生这个角色，把催眠师在催眠时那种专注、若有所思的神情演绎地恰到好处。但对催眠术有些了解的观众会知道，催眠事实上没有这么简单，单是建立“心锚”的过程，就需要一定时间。面对不同的人，催眠的效果也不一样，无往不胜的催眠术，可能有放大主角光环的嫌疑。

而陪审员商议过程的表现也不如《十二公民》来得精巧，尤其是当其中一个陪审员自信地甩出一份证据，其他陪审员们脸上的表情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这份证据，让人很疑惑。既然是全港最受关注的案件，难道这些最基本的质证在庭审中都没有进行过吗？不符合常理。

此外，公路逐车、近距离肉搏、兄弟情、男人戏，电影一点都不少，但有的情节是否必要，对主线发展起到何种作用，值得打上一个问号。包括结尾的反转，对熟悉类型片的观众来说，完全在意料之中，甚至从正戏一开始就在等这场反转。因此，当它出现时，也没有创造额外的惊喜。

随着港片的套路越来越僵化，反套路的口号也越喊越响，似乎只要引入一种新的题材，就能自诩反套路。但反套路不应当是元素的机械组装，不应为了融合而拼凑，在视听语言、探讨主题、影片思想方面都应当有新的思考和表达。

《催眠裁决》作为一部商业电影，叙事流畅，剧情刺激，娱乐性强，但离打破香港犯罪片类型化的作品，恐怕还有一定距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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