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:她是侍妾生下的庶女,在侯府受尽冷落,却被皇子一心求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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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
1

故事:她是侍妾生下的庶女,在侯府受尽冷落,却被皇子一心求娶

镇国公府因为通敌叛国罪被满门抄斩。

那日大雨滂沱,电闪雷鸣,刑场上血水混着雨水晕开,染地满地都是,沿途的百姓忙将屋门紧闭,不让家里沾上晦腥之气。

妇孺的哀哭惨叫和男儿的痛斥挣扎声混在一起传地很远,令人毛骨悚然,闻之悲戚。

秩序井然的士兵神情肃穆,如铁桶般将刑场围地水泄不通,密密麻麻的雨滴砸在他们坚硬的铠甲上,又缓缓滑落。

私身半跪于地,背上肌肉隆起,一双皂靴踏于其背。男人长身玉立,步履稳健,缓缓下轿,朝服上金线绣的龙蟒翻飞,傲气凌人,见其服,识其人,他便是三皇子,晏渝。

当朝皇上荒淫无道,桀犬哮日,沉迷于炼丹巫蛊之术。百姓忍饥受饿,三旬而九食,民怨沸腾,皇子们蠢蠢欲动,眼见着父君亏空了身子命不久矣,下一任君王未尝不能落在自己头上?

夺嫡之争便心照不宣地展开了,镇国公府是二皇子最大的底牌,如今晏渝扳倒了镇国公府,二皇子自然溃不成军,方寸大乱,淘汰出这场争夺。

临刑的镇国公府男儿见了晏渝纷纷情绪激动,对他痛斥怒骂,可惜才喊了几个字,便被刽子手一刀削了脑袋。

晏渝不是来看手下败将的惨状,而是径直寻向一个女孩。

只见女孩被暴雨淋得湿透,头发湿漉漉地成绺状粘在额头,眼眶通红,泫然欲泣,却依旧倔强地不让泪落下来,恶狠狠地瞪着晏渝。

对女孩的滔天敌意,晏渝毫不在乎,只一句话便改变了女孩的命运。

“给她松绑。”

下人争先恐后地解开手腕上的麻绳,忙给她撑起伞。周围的女眷或惊讶或羡慕,看向女孩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怨恨与嫉妒,凭什么她就这么好命,被三皇子看上免于一死,还能做个侍妾衣食无忧?被灭族仇人看上,她就应该咬舌自尽以证清白才对!

高大的男人俯下身,捏住女孩的下颌,极富侵略性的眸子一寸寸扫过她的面颊,像常胜将军巡视他的领地。

“放开我!”女孩不住地挣扎,小脸气地通红,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他烙铁般的大手。

真是可悲可叹,权高位重的皇子救下临刑的罪臣之女,二人不仅身份悬殊,更是隔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,又是一出虐恋情深的话本子。

大家都看出了女孩的宁死不屈与愤恨,殊不知,在“烈女”的表象下,她眼底近乎疯狂的热切与势在必得。

2

寒冬腊月,大雨倾盆,寒意透过粗制滥造的单薄囚衣,渗进骨头缝里,把宁雨恬整个人冻地发疼发麻,手腕被粗麻绳勒得青肿充血,她都浑然不觉。

宁雨恬觉得,她这辈子的演技,都用在今天了。

刑场里的人像待宰的猪羊,嘶嚎哭叫像悦耳的音符,触目所及皆是浓郁的血色,却让宁雨恬心醉神迷,烫地她热血沸腾,拼命才能压抑住嘴角上扬的弧度。

她等这一天,等地太久了。

宁家人死绝,而她倾慕已久的爱人如天神降临,救她于镰刀下。

宁雨恬自从见到晏渝,就知道他们是一样的人,一样的独断、冷漠,专制,执著。

可晏渝贵为皇子,理应喜娇弱懂事万种风情的心地善良的权贵之女,而不是她这种暇眦必报,满脑子杀兄弑父的人。所以,尽管宁雨恬再激动,也不能流露出半点开心的情绪。

她到王府安置下来,被侍女伺候着换上绫罗绸缎。沐浴汤池,熏香袅袅,沁着甜丝儿的暖气一烘,宁雨恬才感受到刑场上淋雨的后劲,打了几个喷嚏,染了风寒。

晏渝掀了帘子进来,见女孩被层层叠叠的丝衾裹成个粽子,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素白小脸,活像挤破粽皮的软白糯米馅儿。

冷气随着晏渝涌进里屋,激地宁雨恬鼻头一痒,止不住地打喷嚏,她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,“你为什么救我?”

“报恩。”晏渝生怕将身上的冷气传给宁雨恬,便靠门边站定,远远地望着她。

“宁雨恬,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?”晏渝眸光暗沉,像打翻的墨砚,翻涌着万般思绪。

宁雨恬皱着眉头思索半响才想起来他们那次久违的相遇,那时晏渝羽翼未丰,浑身是血,狼狈地从窗柩外翻进来滚落在地。腿伤深可见骨,换作一个成年人都会疼地只会在地上翻滚,可他却强撑着站起来,抽出刀抵在宁雨恬脖颈上,威胁她若是将他交出去,他便杀了她。

男孩脸颊上血污和青紫的伤痕混杂,看不清面容,只有一双警觉如小兽般的清亮眸子,在阴暗逼仄的寝屋里熠熠生辉。

尽管刀刃都已经抵在脖子上了,宁雨恬依旧不慌不忙,心底甚至还有几分可笑,她不害怕这个男孩强弩之末的威胁,但是对他近乎极限的坚持和毅力产生了好奇。

于是,她瞒着镇国公府藏下晏渝,还偷偷去坊市买伤药照顾他。

如此一藏便是半个月。

可惜,晏渝最后不辞而别,留下一封类似“滴水之恩涌泉相报”的信便悄然离开,徒留满是他住过痕迹的屋子。

劳什子涌泉相报,人都走了她从哪摸他去?只能憋憋屈屈地等着人家主动找上门来。

被动极了。

宁雨恬当即面无表情地把这封信丢进炉火里烧成了灰烬。

“怎么可能忘了你,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被人用刀抵着,那人就是你。”宁雨恬敛下眸底不合时宜的情绪,换上一副抵触厌恶的表情。

晏渝将宁雨恬的表情收尽眼底,勾起一抹自嘲的笑,微乎其微,转瞬即逝。

她还记得我,这就够了,晏渝想。

“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救了我?”晏渝话语间带着近乎残忍的笑意,问题之前他便早已知晓答案,宁雨恬救了他,他却恩将仇报,把她的家毁了。

晏渝觉得宁雨恬温柔、善良,对着小时候那个危险的自己能都尽力包庇,善意照料,她应该是生长在温室里不染风霜的娇花,却硬硬生被他打破了温室,拽进了凄风苦雨中。

他会用余生去补偿她,给她万般呵护,重新给她一个家。

但镇国公府,晏渝不得不除。他与二皇子势如水火,不共戴天。镇国公府与二皇子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。前者如日中天,后者也跟着气盛,成王败寇的道理谁都懂,所以他对宁雨恬心有愧疚,却依旧不可能放过镇国公府。

不择手段,铲除异己,便是晏渝的生存之道。

何出此言?

宁雨恬微微愣神,随即反应过来,晏渝以为她救了他,最后却被他抄了家,这种农夫与蛇的故事。

殊不知宁雨恬当初救下晏渝之时,知道他是三皇子,是镇国公府拼了命也要灭掉的人。

晏渝以为她一片淳淳善意,却不知宁雨恬分明是存心利用,救下晏渝很大一部分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。

巧了,不仅晏渝想搞垮镇国公府,宁雨恬也想,可是凭她一个闺阁女子势单力薄,晏渝的到来简直是天赐良机,她必须抓住。

扶持镇国公府的仇家,使其壮大势力,兵强马壮,还有比这更令人欢欣的事吗?

这样看来,宁雨恬真是罔顾人伦、不仁不义,不忠不孝。

可宁雨恬安之若怡,甚至承认她就是这样的人,而且,她从未视镇国公府为她的家。

她真正的家,是冬凉夏暖、阴暗逼仄的偏院。那里奴婢稀少,背阳向阴,一到秋天门口那盘虬的枫树便扑棱棱地掉叶子,一出门便是满地的落叶,满目的枯黄,透着无人问津的萧瑟。

她真正的家人,只有生母李姨娘和婢女苏燕环。

可惜她们都死了,死在深宅后院阴私,偌大府邸的蹉跎岁月里。

李姨娘是老爷抬的侍妾,怀有身孕时曾受过宠,只不过这份单薄的宠幸随着宁雨恬的降生而消散,镇国公府没有儿子,全是姑娘。老爷千盼万盼希望李姨娘肚子里是个男孩,临生产前老爷眼巴巴在屋外候着,大房咬着手帕恨怎么没早点把这孽种下药流掉,气氛都是箭在弦上。

直到产婆抱着孩子说是个小姐,老爷脸色铁青,当即绷不住摔门愤然离去。大房喜笑颜开,不屑地瞥了李姨娘一眼,便急着伺候老爷去了。只有李姨娘一个人,温柔地凝视着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,明晃晃的喜欢都要溢出眼眶。

除了李姨娘,没人对宁雨恬的降生表示欢喜。

李姨娘其实无意母凭子贵,她性格软弱,不争不抢,最大的期望便是安居一隅,吃饱喝足。可惜大房早将她视做眼中钉,明里暗里挤兑她,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默许了大房的小动作。

并非所有的后宅都是尔虞我诈,换作别个府上,可能夫妻情深,婆母厚爱,妯娌和睦,儿女出息。可惜李姨娘命不好,硬是卷入宅斗之中,于是她一味忍让,逆来顺受,换来最后缠绵病榻气息奄奄,宁雨恬低声下气四处求人借钱,李姨娘还是熬不住,在宁雨恬十二岁那个冬天走了。

更可怜可笑的是,宁雨恬不能对着细心呵护她的李姨娘叫娘,而要对着那个两看相厌的大房金氏唤娘。

苏燕环是跟了宁雨恬十年的婢女,在被忽略的偏院里她是最为忠心耿耿的奴婢,自称李姨娘救了她们一家,她的命便是李姨娘的。

生母死后,宁雨恬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便只有从小跟到大的苏燕环。

可惜好景不长,苏燕环曾为李姨娘顶撞大房,大房想让她吃鞭子,都被李姨娘一力拦下。这下苏燕环没了倚仗,一介小小奴仆势单力薄,只能任人宰割。

她被大房许配给了一个屠户,苏燕环开始百般不愿说要伺候宁雨恬一辈子,最后老爷被金氏吹了几天的耳旁风亲自下令,苏燕环再不愿也得去。

那屠户满脸横肉蛮不讲理的模样,生意上略有不顺便回家殴打苏燕环发泄,她新伤旧伤斑驳在一起,每每都要靠水袖遮掩,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。

幼时宁雨恬被大房二房的几个小姐围成一圈欺负,她像凶狠的幼兽拿石块砸破了几个小姐的脑袋,当时她天真地以为老爷会照理降罪,毕竟是小姐们先欺负的她,她才会动手。

但是当老爷看到他宝贝女儿们淌血的脸,当即怒不可遏,不听宁雨恬解释,狠狠甩了她一巴掌,下令家法处置。

自从那时,宁雨恬便对镇国公府彻底失望了,随着她在意的人接二连三地死去,她日日夜夜都想着如何搞垮镇国公府,如今如愿以偿,她实在是快活极了。

可这些事,宁雨恬该如何对晏渝说呢?她对着喜欢的人,做不到将那些狼狈不堪的过去全盘托出,她宁愿让晏渝觉得她是一朵纯善娇弱的莬丝花,也不愿让他看到她落魄的一面。

3

“不悔。”

晏渝怀疑他听错了,片刻后才反应过来,窃喜从心底炸开了花,可还不等他面色缓和,宁雨恬的下一句话便让他如坠冰窟。

“换作其他人,我一样会救,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。”

平静而残忍的话语如利刃一般狠狠刺进晏渝的胸膛,撕开他的血肉,让他心肺生疼,几欲窒息。晏渝气红了眼,怒火中烧,三步作两步地冲到宁雨恬身前,狠狠捏住她的下颌,俯下身凶狠地盯着她,好像蓄势待发的凶兽。

“你再说一遍?”

低沉的怒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,昭示了男人的盛怒至极。可是随着宁雨恬吃痛的闷哼,晏渝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智,稍微放松了对她的钳制,视线触及她下颌处的淤伤,莹白娇嫩的皮肤中那点红痕显得格外突兀,灼伤了他的眼眸。

他本意是接她到府上好好补偿她的,就算她不愿意他也要封她妃位,硬和她绑在一起。可这才头一天,他便又一次伤害了她。

对上宁雨恬泪水氤氲的眸子,晏渝像被冰水临头浇下,怒焰霎时熄灭了大半,愧疚与酸涩涌上来,他不会承认,当他听到那句绝情的话,比愤怒更多的是委屈和难过。

宁雨恬哭了,她装的。

金豆子是真难挤,她想没泪硬挤,简直弄地她眼睛疼。不过效果显著,晏渝眼里的心疼和愧疚都要溢出来了,却仍紧抿着唇用怒火掩饰,不让自己示弱。

在宁雨恬眼里,此时的晏渝可爱极了,像极了炸毛的猎犬,尾巴都抑制不住地翘起来了,却还要对她呲牙咧嘴。

这场争执看起来是晏渝强势,其实他已经占了下风,情绪完全被宁雨恬左右。而看似弱势的宁雨恬才是掌控全局的那一个,她此举一则试探她在晏渝心里的地位,二则稳固其伪装。

此番争执,宁雨恬大获全胜。

“不管是谁我都会救,你没什么特殊的!晏渝这次你听清楚了!”宁雨恬嗔怒道,扭着头极力想挣脱男人的束缚,纤细的柔荑攀上晏渝充满力量感的大手,拼命把他往外扯。她挣扎的力道对晏渝来说就像蜉蝣撼大树,可望着她全身心抗拒的模样,他还是松开了她。

宁雨恬的话语越发残忍,把晏渝心底那点隐秘的委屈给明摆着摊了个干干净净,他胸口就像有把刀子在搅,捣地他皮开肉绽、血肉模糊。

奄奄一息的怒火被宁雨恬的话一浇,瞬间重燃,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晏渝,他攥了攥拳,额角青筋暴凸,深呼吸极力压制住暴虐杀人的冲动。

余光瞥见案上的红釉柳叶瓶,怒气正好有了发泄的地方,伸手一拿就要往地上摔,就在脱手之即又猛地顿住了,宁雨恬这么胆小,轻轻一掐就会哭,要是他摔碎瓷瓶弄出大动静,肯定还会被吓哭。

还有,等他走了,宁雨恬面对着满地的碎碴子,说不定会因为不知道怎么收拾弄伤自己,晏渝想。

真是烦死了,晏渝重重将柳叶瓶往案上一磕,愤然离去。

宁雨恬发呆地望着瓷瓶在案上微微颤抖,最后立住不动了。随着帘叶翻飞,晏渝的身影消失不见,她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
太可爱了,晏渝真的太可爱了。

明明气到失去理智,晏渝还是惦记着她,怕吓着她连个瓷瓶都不敢砸。堂堂二皇子燕王殿下何时变得那么憋屈了?

世人皆说燕王暴戾,手段残忍,可在宁雨恬眼里,晏渝却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爱人。

这次宁雨恬虽然目地达到了,但做的有些过火,可谓是惹毛了晏渝。她一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,伪装立住了,该和晏渝表明心迹了,此事不能马虎,她得步步为营,一步步让晏渝陷入她编织的网里。

宁雨恬灵机一动,计上心头。

4

晏渝这几天心情很糟糕。

往常爱不释手的兵书如今却让他一个字也读不下去,反而有种撕了它的冲动。

他一把掀了书,直奔军营抄家伙突击检查武学,打地热火朝天浑身是汗,依旧排解不出心里那股郁气,下手越发狠辣。副将看出不对,亲自上场和晏渝过招,被揍地鼻青脸肿地退下,暗自叫苦不迭,直到晏渝丢下一句“勤加练习”,大刀阔斧地离场,副将感叹终于送走了这位煞神。

副将自然是很敬重他的将军,将军有勇有谋武功超群,可谓一代枭雄,不过他觉得晏渝脾气着实大了点,将来娶媳妇怕是不会心疼人的。

晏渝也挂了彩,不过比起副将来说那叫一个九牛一毛、微不足道。折腾一番心情并没有变好,晏渝知道他的不悦来源于谁,但他不想承认。

晏渝才不会承认他想宁雨恬,又拉不下脸去看她。堂堂七尺男人怎么被女人所影响?晏渝硬气地作息如常,却做梦梦见宁雨恬哭地梨花带雨的小脸,鼻头红通通像个受惊的小兔子。

他按耐不住了。

英雄难过美人关,这很正常,晏渝对自己说。

相思成疾,却念在刚闹过不愉快,晏渝本想再等两天,可婢女传来的消息却让他彻底坐不住了。

宁雨恬闹绝食,已经三天没吃过饭了。

晏渝当即怒不可遏,一掌拍在书案上,将黄木梨书案砸出深深的裂隙。他把墨砚狠狠摔在婢女身上,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。

“殿下息怒!贱婢罪该万死!”婢女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,腿肚子不住地打颤,她知道慈绣堂那位是燕王殿下抢来的,本以为殿下只是一时兴起,不久就玩腻了,没想到殿下对那人如此重视。

“自己下去领罚。”晏渝冷冷道,“滚吧,以后不用来燕王府当差了。”

他风驰电掣冲向慈绣堂,又怒又心疼,气的是宁雨恬就如此恨他,宁可死也不愿待在他身边,心疼的是她本就体弱,还感染着风寒,万一有个好歹……晏渝不敢往下想了,他承担不起失去她的代价。

很久之前晏渝便爱上宁雨恬了,可惜当时势单力薄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照顾自己四处奔波,以前他就想,等他夺了权,定要向她提亲。可如今大权在握,晏渝却不得不毁了镇国公府,以强抢豪夺的手段逼她在侧。

也许仅仅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,宁雨恬会恨他一辈子,可那又怎样呢?只要她让他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,触手可及,晏渝便能心安。岁月漫长,只愿她平安喜乐,所求惟此而已。

皂靴摩擦地面的声音越发刺耳,来人大步流星,惹起院外一阵恭敬之声,宁雨恬听动静便知道,是晏渝来了。

长线没白放,这不,钓上鱼来了。

碍事的帘子被晏渝一把掀起,他目光锁定宁雨恬,从头到尾仔打量,连根头发丝儿都不放过。

只见女孩时不时掩唇低咳,脸色苍白、唇色浅淡,几乎看不到血色,皓腕纤细若扶柳,好似一折就断,裙裾松松垮垮地罩在她身上,弱不胜衣,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。

当即晏渝便眉头紧皱,越发心疼,才几天不见,她比上次更瘦了。

“你闹什么脾气?”晏渝一撩衣摆,坐在宁雨恬身侧,冷冷地瞪着他。

“别管我。”宁雨恬只是瞥了他一眼,便很快移开视线,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。

食案上呈着各色佳肴,長生粥熬地软糯清甜,水晶龙凤糕小巧玲珑,清宫南乳肉油渍澄亮,饭菜无一不精致,都冒着滚滚热气,缺完好无损一丝未动。

“自己吃饭,还是要我喂你?”

当然要你喂我,宁雨恬想。

“罪臣之女自知罪孽深重,这条命不要也罢,燕王殿下就成全臣女罢。”

晏渝心头火气,眉头直跳,“本王让你活着,你就只能活着!你这条命是本王的,和镇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,明白吗?”

宁雨恬避而不答,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。

沟通不了,晏渝索性端起热气腾腾的粥,舀起一勺凑到宁雨恬唇边,按耐着性子,“喝。”

宁雨恬皱起眉头瞪着勺子里的热粥,悄无声息地吞了口唾沫,艰难地移过头去,装出一副全身心的抗拒。

耐心耗尽,晏渝一口含住勺里的粥,扣住宁雨恬的后脑,吻上她的唇,她毫无防备,微微愣神后一口咽下他喂来的粥,一脸错愕地看着他。

晏渝看着女孩杏眼圆睁,眼角还潋滟些许泪渍,像被揪了尾巴的猫儿,呆呆地看着他,下一秒就要炸毛的模样。手心痒痒的,有种揉乱她头发的冲动。

“你干什么!”她宁雨恬果然炸毛了,反应过来后整个人像他扑过去,伸手就推搡晏渝要把他推出门外。

他顺势揽住她的腰身,握着她作乱的小手,冷酷道:“你想让我每顿饭都这么喂你?”

反抗的力量如泥牛入水,她还被晏渝死死禁锢住,宁雨恬沮丧地埋在他怀里,方才一闹惹地她连连咳嗽,难受地整张脸都皱起来了。晏渝旖旎的心思瞬间消散无踪,心疼地狠狠剜了她一眼,一想到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,他就气不打一出来。

晏渝将宁雨恬推坐于软榻上,把粥往她身前一递,凶神恶煞地盯着她,恶声恶气道:“把这碗粥喝完,我盯着你。”

女孩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,瘪瘪嘴握起汤匙,估计是心有余悸,怕晏渝再用嘴喂她,就老老实实喝了半碗。

风寒入体,加上宁雨恬这段时间不住地糟蹋身体,仅是和晏渝待的这一会,就止不住地咳嗽。

声音沙哑,好像在砂纸上摩擦,肺里漏风,咳地宁雨恬小脸通红,看得晏渝直皱眉。

“燕王殿下还是莫在臣女这边待了,小心染病伤了龙体。”宁雨恬坏心眼地瞥了他两眼,故意凑过去在他身边重重咳了几声,话里句句都是为他好,却身体力行地透漏出让他快走的意思。

一眼就能拆穿的小把戏,晏渝懒地理她,见她越来越近,索性一把将她圈进怀里,下颌抵上她毛茸茸的发顶,有些咬牙切齿地叹息道:“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。”

“到了我燕王府,就是我的人了,没我的允许,你不能这样糟蹋身子,明白没?”

怀中人倔强地哼哼几声,却是没推拒晏渝,乖乖缩在他怀里。

喝了药,宁雨恬精神不济,不一会便窝于塌上沉沉睡去。燕王熄了里屋的蜡烛,拉来屏风,派人把文书兵书搬过来,留宿在慈绣堂。

入夜,晏渝轻手轻脚地爬上床,见宁雨恬蜷缩着身子把自己裹成小小一团。乌黑的发丝凌乱,整张小脸都蒙进丝衾里,只露出一截葱白如玉的脖颈。

身侧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,曾经求而不得,现在势如水火,能像如今这般安安静静毫无防备地躺在枕边,真是难能一见。

晏渝望着女孩的睡颜,感受着这难得的静谧,这几天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,英雄难过美人关,他认栽,不过美人带刺,不知道多久才能让宁雨恬放心芥蒂,彻底接受他。

灭门之仇不共戴天,不过他有时间,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等,去等宁雨恬回心转意。

睡梦中晏渝感到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发现宁雨恬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他胸前,双臂环住他,里衣散乱,整个人埋在他怀里,贴地紧紧的。

不会发热了吧,晏渝摸摸宁雨恬的额头,温度正常,就是身上热。而晏渝身上偏凉,好似冷玉,宁雨恬感受到冷源,贴地越发紧,像藤蔓搬缠在晏渝身上,死死扒着不撒手。

坐怀不乱是不可能的,他又不是陈世美。

晏渝拨开她额上凌乱的发丝,轻轻落下一吻。

5

窗外昏暗阴沉,透出一丝天光,宁雨恬骤然惊醒,耳畔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。她扭头,看见晏渝光裸的后背,肌肉线条流畅分明,一举一动彰显着满满的力量感。

只是上面刀伤斑驳,旧伤早已结痂,剩下暗色的疤痕。

“……晏渝。”

“我吵醒你了?”晏渝放轻了动作,凑近宁雨恬摸了摸她的头,“睡觉。”

宁雨恬反手捉住他的手,不让他走,认真地盯着他,神色晦暗,好像困在梦魇中仍未醒来。

“别走。”宁雨恬说,拽地他更紧了,脸颊贴紧他的掌心,像捍卫领地的小兽,一眨不眨地盯着他。

这是魇住了,在说梦话?晏渝哑然失笑,他竟然以为宁雨恬是真的舍不得他,不想让他走,怎么可能啊。

“乖,我要去上早朝。”晏渝温声细语地哄她,另一只没被束缚的手揉着她白嫩的脸蛋,过了好一会宁雨恬才慢慢松开手,但目光仍是紧紧黏在他身上,不肯移开。

背后视线灼人,烫地晏渝心里直痒痒,简直能把他整个人钉回里屋。

当下朝廷局势紧张,夺嫡之势越发严峻,成王败冠,不成功便成仁,事成他能给宁雨恬一世荣华,败则尸骨无存,宁雨恬唯一的庇护所也岌岌可危,他不知道还有谁能护住她。

他不止为了自己而活。

宁雨恬做噩梦了。

她梦见李姨娘病入膏肓,奄奄一息,额头烧的滚烫,她拿着湿毛巾一遍遍地擦,温度却不见下降。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姨娘撒手人寰,她拉着李姨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李姨笑着亲吻她的额头,再见便是丧事上,棺椁里,只剩下凄凉的两三招魂幡,满眼都是死寂的白。

梦见苏燕环万般不舍地拉着她的手,硬是挣扎着不肯上花轿,大房命三四个小厮拉开她们,逼着拽着把苏燕环推上轿,宁雨恬目送苏燕环坐上那辆看似喜庆的“囚车”,此生终究是无缘再见。

最后是不辞而别的晏渝,他说等他事成夺权归来,定给她一个未来,可宁雨恬没等到晏渝回来的那一天,镇国公府还没倒,她便染疾身亡。

梦境的最后,宁雨恬最在意的三个人都离她而去,她伸出手,只能虚虚抓到他们的影子,而她孑然一身,一无所成,早早逝去。

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噩梦,宁雨恬想,如果这是她最后的结局,那真是太过窝囊了,气的棺材板都压不住,得生生气活过来。

就算没有晏渝,她也得把镇国公府搅地乌烟瘴气,大房如果能寿终正寝,那就是她作为李姨娘女儿的失职。

宁雨恬也不会像梦里那样被动地等着晏渝兑现承诺,她会想方设法地接近他,山不就我,我来就山。

6

黄河泛滥,沿岸村庄都被淹了,几十万人沦为难民,修黄河河堤便成了当务之急。

朝廷出现了两种声音,修与不修。这听起来是个匪夷所思的事儿。若放任河水泛滥,岂不是眼睁睁看着黄河改道淹死那么多老百姓?于是为国为民为苍生福祉,以太子为首的主修派便天时地利人和地响应号召,轰轰烈烈展开行动。

太子派最大的敌人,三皇子燕王殿下,态度却模棱两可,不少中立派都摸不着头脑。夺嫡之争,争的是势力,更是时机,三皇子一向雷厉风行,却在这节骨眼儿上做出如此错误之抉择,怕是风向要变。

宁雨恬虽身居后宅,对此事却并非一无所知,依她看,这河堤不修,对百姓苦;修了,百姓也苦。村庄淹了,皇帝下诏赈灾,官员们都很开心,拨给难民的银两与粮食要先经过他们之手,人家都心照不宣地把东西往自家腰包里塞。省、路、州,县层层剥削下来,到老百姓手里的就只剩渣了。

现在的朝廷是一颗烂到根里的树,腐朽倒塌是早晚的事。要么改朝换代,要么新帝继位,除此之外,别无他法。

晏渝下朝,第一件事就是把宁雨恬叫过去伺候。

小丫鬟领着宁雨恬在帘外站定,朗声禀报:“燕王殿下,宁小姐来了”。宁雨恬进了里屋,隔着雕花的屏风,能感受到热腾腾的氤氲水雾。

“傻站着干什么?还不赶紧来伺候?”屏风后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。

把我当成丫鬟使唤?宁雨恬攥拳,捏了捏骨节,悄悄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,不过这倒是个培养感情的好时机。

绕过屏风,走近木桶,晏渝背上交错的伤痕吸引了宁雨恬的视线,让她想起晨起时他背上的伤。

不过当时她沉浸在梦魇里,没来及仔细看晏渝便离开了,当下倒是有了近距离观察他的机会。

“怎么伺候,还要我教你吗?”晏渝坏心眼地使唤宁雨恬,其实他哪舍得让她像下人一样伺候他,只不过是想多见见她罢了。

就在晏渝纠结忐忑不知该如何开口时,宁雨恬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“疼吗?”

晏渝一愣,没反应过来。

“问你话呢,伤成这样,疼不疼啊。”宁雨恬挑了个块晏渝完好的肌肤狠狠一拧,一下子把晏渝拧回神了。

她这是在……关心我?

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晏渝怀疑是自己听错了,宁雨恬不是恨他怨他吗?她竟然会心疼他的伤?

尽管匪夷所思,但受宠若惊的晏渝欣喜大过惊讶,手上动作比脑子快一步,等他反应过来时,他早已一把握住宁雨恬的手,问:“你在心疼我?”

……她都表现怎么明显了晏渝还看不出来?真是个榆木脑袋!就凭他现在这副呆头鹅的模样,是怎么扳倒二皇子的?

宁雨恬在心里把晏渝骂了一顿,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,“废话。”

喜悦像璀璨的烟花,从晏渝心底炸开,拖曳出盛大的缤纷色彩。晏渝一直以为这段爱是他的一厢情愿,他甚至做好了一辈子接受她的冷眼相对,慢慢磨化她心房的准备。此刻却突然知道,这段感情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,宁雨恬也对他有意。

于是当晚,晏渝理直气壮地继续在慈绣宫留宿。

“快走。”宁雨恬侧躺在榻上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眼角溢出点点晶莹,她戳戳晏渝的胸口,心不在焉地赶他走。

“这是本王的府邸,住那本王说了算。”晏渝强势拒绝。

“那我走。”宁雨恬起身,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。

“给我老实呆着!”晏渝急了,给宁雨恬一把搂回床上,双臂占有般将她圈在怀里,“别闹,睡觉。”

这就是她的爱人,强大、坚韧,雷厉风行,自她第一眼见晏渝起,便对他极其感兴趣,越是接触,她近乎迷恋般地喜欢上了他。

她喜欢晏渝的什么呢?

大概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,强抢豪夺无视秩序的桀骜,晏渝身上的哪一点都深深吸引着她。

岁月静好,说的便是如此罢。

在晏渝身边,宁雨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,浓浓的疲惫感刹时如潮水般涌来,困意吞噬了她,很快就沉沉睡去。

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下去,该多好。

可是夺嫡之争愈演愈烈,决战即将拉开帷幕,置身于漩涡之中的燕王府,只有两个结局,或称王天下在握,或败寇尸骨无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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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列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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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3-31 20:03:04

在你们这里学到很多爱情观和人生观。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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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8-01 06:08:58

老师,可以咨询下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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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6-06 03:06: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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